蛤蜊的身体软弱无力,从粉红色的调色板上倒挂下来,被兽族撕咬掉内脏的
躯壳毫无牵挂的倒吊着。双目无神,盯视前侧。
我拖着身体从沙漠口爬到石油井沿。油腻腻的井绳被拖上来甩在沙地上。绳
子上满是被人啃破的残口。妈的,这群野兽,连绳子都吃。
但我毫无办法。努力把身体探过去一些,够到井绳,一口咬住余下的一些留
有石油的碎片。都是那群野兽的口水味道。我差点呕出来。但还是忍住了。把那
些石油渍的碎片吞咽了下去。
小宝的头,从沙漠口探出来,看见我吞咽的喉结,她背过脸去。她想把身体
拉起来一些。我看到她的膝盖和肘部都是干涸掉的血迹。
我们体内的血少的可怜。我3个月没补充石油。小宝可能更久。我不知道。
我眼皮耷拉了下来。我很困。
小宝已经慢慢爬到我身侧不远的地方。
你看到蛤蜊了么?
嗯。
好像是上礼拜死的。
这样也好。比咱们强。
沙地里卷起一股血腥味。
小宝哆嗦了一下。
她想爬到我手边。
但来不及了。
一股红色的风暴从沙漠口卷出来,瞬息就把小宝围拢在里面。
我知道,那是沙漠爆蚁。
小宝的手朝我伸了伸。终于没再动。
我想挪挪身子,却颓然的翻倒仰躺在地上。我想哭。这是我最后的情绪。
我听到一种声音。那声音也是一种光。红色的光。随着声音的高低变得明亮
和阴暗。这光完全遮盖住我的时候,我感到声音钻进了骨头里。我全身的骨骼发
出一种兽类的呜咽。然后像是全身灌满了滚烫的铅水。
我完全看不见了。我凭着印象,伸出手去够小宝。但我没有摸到她。